远去的年味儿

推荐人: 来源: 时间: 2024-02-02 16:03 阅读:

“北风那个吹,雪花那个飘,年来到……”,在我的童年记忆中,每到大雪纷纷的时候,漫天飞舞的雪花当中飘来阵阵的馍香、肉香、饭香,屋子里摆满了如雪般的枣馍、花馍、豆包,还有鸡、鸭、鱼、肉一应俱全。父母辛辛苦苦积攒了一年,干了一年,图的就是过年这一刻。年前,奉父母之命,先给千里之外的河南老家寄上家书一封,问候年迈的奶奶、老爷:“年景如何?身体好不好?雨水多不多?粮够不够吃?”再寄上点点过年的钱,每年如此。“三十年前父养子,三十年后子敬父”。中国传统美德从古至今一代一代弘扬着。那时父母就是我们学习榜样。

从放寒假就开始盼着过年。终于盼到腊月二十三的小年,祭灶开始,期待中兴奋不已的新年也开始了!父母全身投入到忙碌之中,彻头彻尾地打扫卫生,洗洗涮涮,真正作到有钱没钱干净过年。贴窗花、贴年画、贴门神、贴对联,过油、煮肉、包饺子、炸丸子,忙的是不亦乐乎。我和小弟乖乖地听着哥哥姐姐的指挥,躲在小屋里听他们讲故事。父母则很神秘地在厨房忙忙活活,还告诫我们,只能吃不能看,据说在油锅前说话,油锅里的油不仅会少而且会炸起来,疑神疑鬼诚惶诚恐地听大人的话。第一笼馍、第一碗饺子……过年所有的东西,母亲总是很虔诚地先敬天再敬地再敬逝去的老辈,小小的屋子充满着浓厚的节日气氛。年三十,包完饺子,鞭炮响起,矿山喧嚷,预示旧的一年即将过去。大人小孩都会说:“唉,又过了一年,长了一岁。”欢喜快乐之中,增添些许惆怅。留下的是记忆,回味的是人生。长大后也渐渐理解,为什么把欢乐和美好集中在一天,让奔波劳作的人痛痛快快地享受,而平时忙于生计忙于工作太苦太累的父母,这一天,也算是老天给予的最好补偿吧。

那时,无论春节过的长短,最红最浓郁的年味儿,要属大年初一这一天了。全家人比平日起的早,那辟哩啪啦的鞭炮声从山上响到山下,从除夕的傍晚响到初一的中午;大年初一,一睁眼,床头边必然是崭新崭新一毛一毛的压岁钱,必然是整整齐齐叠放着,母亲从入冬以来不知熬了多少个深夜,亲手为我们做的新衣服、新鞋子;必然有头绳头花之类的头饰,哥哥弟弟也有火车头的帽子,还有分好的每人几十个小红炮。

炮响了,年来了!红红的炮皮洒在洁白的雪地,很有诱惑力,我们的狂欢节也随之而来!尽情地追逐嬉戏,燃放花炮,想做的、想吃的、想玩的、想要的,这一天都可以满足和实现,家人和小伙伴们都是那么的欢天喜地,兴高采烈,大人们也尽情地把盏推杯,悠闲乐哉。红烛高照,对联映辉,户户但听妇孺笑,家家扶得醉人归。连空气中都洋溢着喜庆和祥和。那年月没有手机,即便再远的亲朋,也必定要在元宵节之前赶来团聚。走亲访友,不论礼物的轻重,只在于温暖的相聚,守夜、叙旧、拉家常。 年,充满亲情与温情,年,充满快乐与期盼。

现在的过年,其质朴的意义也仅存于打工仔打工妹回家见见父母,因为惟有过年才能给他们离开机器和工地靠近母爱和温情的机会,让他们从遥远的电话那头回到父母的膝下。尽管这一过程中,他们不得不忍受数百上千公里的辗转、车站的拥挤和嘈杂、超载的危险与惊恐,还有高得离谱的黑价票和附加费。明知是宰人,可不得不屈从被宰。

现在的过年,即便人在南极在太空上都可以相互联络,每分每秒,都可通话,每处每地,都可视频,没有“家书抵万金”的焦盼和珍贵,没有“一日不见,如隔三秋”的牵挂和思念。人和人之间的距离看似很近,其实,越来越远了。

童年记忆中,被中国人视为第一节日的“过年”,注重讲究的是“拜年”,从初一到十五,大人小孩,穿戴整齐,毕恭毕敬,晚辈拜见老人,亲戚、朋友、同学之间,相互拜望,相互道贺请安,相互鞠躬作揖,问候萦绕,祝愿连连;而如今的“拜年”方式已经简化为手机上一条群发的短信,那渐渐消失的“年味儿”,在日益物化的今天,也失去了古朴浓郁的民风民俗,失去了源远流长的民族特色和魅力。每到年前年后,总会有许多人感叹“现在的过年越来越不像过年 ”,原本只限于亲友之间的亲密应酬、长者爱意,曾温暖过多少孩童记忆的“压岁钱”,也变了“味”,成了疏通关系的手段,成了有钱人显摆和炫耀的平台,在那天真的心灵过早就滋生、感染对金钱的顶礼膜拜,在幼小的心灵就能洞察到权势的厉害和“红包”被后的人世苍桑。

远去的年味儿,深深地刻在了童年的记忆之中……那充满浓郁的“年味”过年,正成为愈行愈远的一道风景,像传说一样遥远而古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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