腐烂的尸体
拖着旅行箱进了门后,没着急关上,敞开着,再将窗户全部打开,通风透气,屋子内的淡淡的臭味被新鲜空气换走了,好在气温还是可以开着窗户吹风睡觉的,阿宝只将门关上,窗户就一直打开着,睡到半夜里,被冻醒了,窗户外面瓢泼大雨,冷风飕飕的灌进屋内,起床将所有的窗户关上,继续睡觉,天亮后醒来,闻到屋子内又有了臭味。
他去查看马桶,没有堵塞,不是沼气冒上来,嗅着鼻子,闻着飘在空气中的臭味,寻源头寻到了通向地下室的楼梯口。
租下房子的时候,房东带他看过地下室,没窗户,里面阴凉,房东以前是用来临时存放贩卖的酒糟,阿宝没有东西需要放进地下室的,自入住后,就再也没下到过地下室,他沿着楼梯走下,打开了地下室的门,浓烈的恶臭味熏的他干呕了,亮了手中的电筒,光柱晃过前方的一片漆黑,似乎看到了空无一物的地下室里多出了一件东西,砰的一声,关上了门,爬着楼梯逃回了地面。
电话铃声惊扰了正在网游中与女神快乐互动的老菜。
“喂,谁啊?”他带着怒气,向话筒大嗓门的叫着。
“菜哥,是我,阿宝。”
“哦,是你啊。”
口气缓和了点,阿宝是他幺叔叔的独子,和他同城,还在念大学,家里面捧着这个独苗,不让他课余打工,还为了让他住舒服点,不与同学们挤在鸽子笼般大小的宿舍里,在距离学校很近的地方租赁了一套房,拜托了老菜,平日里照顾照顾这个比他年少一轮生肖属性的唐弟。
于是,他收了幺叔叔给的钱,隔上十天半个月的,去阿宝租住的家探望,投其所好的带去盆栽植物送他。
“什么事啊?”
他敲着电脑键盘,打字发送给与他互动的女神:“宝贝,我去接听个电话,等会儿回来陪你继续做任务。”
女神发来一串红唇的表情图:“哥哥,人家等你,要快点回来啦。”
“好的,好的。”一边打字一边脱口说出,忘记了戴在耳朵上的蓝牙耳麦正在与阿宝通话中。
“菜哥,我还没说事情呢,你就知道了?”
“啊,不是的。”老菜站起身,离开了电脑,走到了阳台上,叼上嘴一根香烟,用打火机点着了,吞云吐雾,继续与阿宝的手机通话。
“你有什么事啊?”
“菜哥,出事了。”
耳机里传来阿宝带着哭腔的声音。
“什么?”老菜被一口烟呛到了,剧烈的咳嗽着:“你说什么?”咳嗽着,又问了一遍。
阿宝受到了惊吓,已经在电话另一端抽泣了起来,老菜心里骂了句:“没出息的,跟个不出门见世面的小媳妇一样。”嘴上却要说安慰的话:“别急,别急,你先回答我,是你把别人伤到了,还是别人把你给伤到了?”
应该是后者,阿宝在他的记忆中是被家人长辈们给捧在手心里呵护大的,温室的花朵,伤害别人的那种程度的暴力,他没那个胆量使出来。
“我的房子里有个死人。”
完了,老菜的心里咯噔一下,夹在两指间的香烟掉在穿在脚上的拖鞋上,立刻就在布质的拖鞋表面烧灼出了一点焦黑,弯腰拾起来,没心思嫌弃烟嘴沾到地上的灰尘,叼回嘴唇间,猛吸了一口:“你等着,别跑,我这就赶过来。”将香烟掐灭在了阳台上准备过几天去探望阿宝时带上的盆栽边缘。
结束了与阿宝的手机通话,老菜在门口换下了拖鞋,开门走了出去,反手关上门时才想起来,电脑还开着,还连接着网络,还登陆在网游世界中,女神还在等着他通完话后继续互动,忙回到屋子中,坐回到电脑面前,敲击着键盘,发送文字给女神:“宝贝,抱歉,我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出门去处理。”没时间与女神继续聊天,连退出网游的程序都免了,直接拔了插在电源插座上的电脑电源线。
急匆匆的出了门,没骑电瓶车,速度不及出租车赶的快,小跑着出了小区的大门,赶巧的看见一辆刚刚停稳在小区大门口的出租车,等不及车内的乘客从车里钻出来,他就跑过去拉开了前排副座位的车门,低头弓腰曲起腿,坐进了出租车内:“司机师傅,麻烦你赶去贵人巷,开快点,我急的很。”
“好嘞,你坐稳了,我是老司机,包你在五分钟内就能到达贵人巷的巷口。”
老菜的心脏悬了起来,一路开了眼界,见识到了老司机的开车技术,果然是在五分钟内赶到了贵人巷的巷口,付过费,下了车,一路狂奔,赶到了阿宝租住的地方,拍着门喊:“阿宝,是我,开门让我进去。”门开了一条缝隙,露出半张脸,是阿宝,看见是老菜一个人前来,放了心的舒了口气,让他进入屋内。
“你说的死人,在哪里?”
“在地下室。”
阿宝不敢再到地下室去,他站在楼梯的最高处,看着老菜的背影走下楼梯,打开了地下室的门。
楼梯上投下来的灯光照不进地下室,没有窗户的地下室里一片漆黑,伸手不见五指,只模糊的看见门口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碎掉的砖头块,空气中有一股恶臭味,阿宝打开门放他进来的时候,就闻到了淡淡的臭味,当时没觉得,以为下水管道堵塞,翻滚着气泡冒出来的沼气。
从楼梯上走下来打开了地下室的门时,闻到了恶臭味,抬起胳膊用袖子掩住了鼻孔,肯定是尸体散发出来的,腐烂产生的恶臭味,另一只手摸出口袋里的手机,清脆的声响,一串钥匙也从口袋里掉了出来,掉在了地上。
他按亮了手机,荧光照向脚边的地上,钥匙串掉在了一滩黑色的液体上,放下掩住鼻孔的胳膊,憋着一口气,弯腰垂下手,用指尖捏起钥匙串的金属挂环,黑色的液体粘稠状,几乎粘满了整串钥匙,捏着金属挂环提近了眼前,看见有东西在粘稠状的黑色液体中蠕动着,他大叫一声,甩手丢开了钥匙串,好象丢向了前方,砸落在软东西上,声响减弱了许多,恶臭味灌进了鼻孔,他连忙抬起胳膊,用袖子掩住了鼻孔,闷着声的回应站在楼梯最高处带着哭腔喊他的阿宝:“我没事。”抬起拿在另一只手上的手机,屏幕的荧光照向前方,照亮了地下室的一片漆黑。
一面破开的墙壁,从里面爬出来一个人,半个身体爬在外面,瘫挂在还剩下半截没倒塌的墙壁上,浑身发黑,包裹在一层黑色的粘稠状的液体中,是腐烂产生的尸解液,一串钥匙落在那具尸体的背上,随着黑色的粘稠的尸解液朝地面滑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