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(节选)
1
一个人,早上起来,天色灰蒙蒙的。安徽的工人在修筑楼道。我的同屋在安睡。电视机开着,整晚的开着。我构思我的生活。我的后半生在哪里度过。我一个人飘泊到一城市,它叫同城。
昨天下午,我去买东西。我感到,我只是一个灵魂在游动。一个乡下人,来到城里,我的眼花了。
我只能生活在现在。我只能暂时呆在这里。路边的风景在流逝。城市的森林。昨天晚上,我的朋友森说,一个老头,写了一部武侠小说,挣了三十二万。一个老头,面色发紫,不断的气喘。在老来握起笔。我想到自己。
我在这个城市教书,教小学生我的老板是我的昔日的朋友森。我们一起吃饭,睡在同一套房子里。在办公室,他就是老板。
我有三个同事。我们交谈,有时是黄色的话。我们为自己的下流而高兴,我们都是凡人,我们沉湎于自渎,而我不是圣人。我走过一段弯路,用诗人甸的话说。
我回忆起我的一生。我是谁?又被谁指使?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我在,我思,我走。
在同城,我们:我和森一起走向我们的图书馆,在那里,有我们工作的地方。我们在那里找饭吃。在路上,我机械的行走,我看见路边一个书报亭的墙上,贴着--粉丝,追星追到中南海。
2
我在网吧。一个人。我是孤独的。我刚吃完饭。我一个人吃的。我在。我吞进,消化。我作为生物。一个系统。一个不断进化的系统。
在同城。我上班。在办公室。一个故事并没有发生。那办公室的爱情。时光,一个梦。我存在过,我探索过。我失败了,众人叫我疯子。我听见幻声,看见幻象。我坚信,是大师在教我,因为大师说,高工夫师傅在远处发现了你,就用信号教你。我信以为真。我现在只把它当成一场梦。一种经历,也许一切都是上帝安排的。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,我就是徐志摩。我没的朋友森说,兄弟,你背负的太多了,而背负太多的人走不远。
他告诉我,女人是拿来奴役的,因为女人喜欢强者。我不知道,女人是什么,世界上为什么有男人,女人,为什么有性。在令我们迷惑。我听过许多说法,我不知道信哪一种。原罪。佛说,飞天吃了地上的土,出现男人,女人,有了性。
森说,他象一个教父,女人一种是拿来看的,一种是拿来用,一种是拿来垫的。我不知道,他说的对不对。
我在同城。一个人,我的孤独是致命,我知道世界上只有一个人,就是我。我死了,世界,宇宙,时间,空间就消失了。博尔赫斯也是这个观点,但是他反对唯我主义。今天,我们在办公室还与一个叫永的老师说到这一点。我们是被造的,我们不知道造物主的秘密。
我总是沉缅于冥想。我的大学的同学说,我一天总在想些什么。我想什么?我想弄清世界从哪里来。20年来我什么也不知道,只听到各种的说法,我不知信哪一种。
我在,我思索,我思索不出结果,上帝一定在笑。
同城,我在这里,一个梦。我走,我思索,感觉,世界是那么坚硬,以物质的硬度。一个女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?这是笛卡尔的二元论,被无数的人反驳过。世界,只是存在,无法解释。
我想起我的故乡,我已经离它很远了,它是存在,也是印象,是梦。我会回到故乡,君问归期未有期。我的根。我埋葬的地方。世界就是一个圆。庄子说,超以象外,得其环中,他也是这么说的。
今天,我们在办公室说到乡村,我说,我将要回去。
有时候,我觉得,死亡就是解脱。这也许就是弗罗伊德说的死本能。我将要被埋在故乡,一切,多么象一场梦,也许,一切都没有发生过,包括我的存在,我没有来,也没有去过,如同如来。
3
早上起来,又是一天,我们从一个时空进入另一个时空。就在昨夜,我还在叹息。我的命运。我修法,修进疯人院。我一生漂流。从一个地点进入另一个地点。我忘了吃药。半夜起来又吃。上帝握着我的手。
我在这里。一个人。
我日人,又被人日。就这样。世界是一个昆虫的梦。在这里。我自己,就是一个世界。一个小千世界。
对存在的推测,不止一种。而我,怀疑上帝的存在。我曾经信过上帝。1987年,我在一个镇上的木楼给上帝写诗的信。
2008年,我发现,上帝并没有保佑我。他夺走了我的许多东西,我的妻子,我的工作。他也没有赐福给我,我想该隐一样埋怨他。我没有杀害我的弟弟,我的弟弟是病死的。他叫平蛙子。1980年,他得了蛔虫钻胆,死了,我在故居哭昏过去。
我的同屋起来,我们一起工作。我们刚认识。我的要求半日拒绝了。
我今天就去上班。20年来,我没有摆脱教书的工作,这是我的命。(一个老妇人在申诉)。
我翻阅《圣经》我在里面看到小说的影子。一个女婿和他的丈人的故事。“原来《圣经》这么好看,我对我的朋友说。我在这里。我一个人。星辰。运动。存在。小世界。原子。氢子。一个人,他就是一切。
阅读,写作,生活。诗歌。文化运动。1954年,一场革命在进行。一个主席。控制着一切。众人是他的屠宰对象。控制论。我们总是被操控。也许上帝也操控着宇宙。一只手,在暗中掌握着一切。
文革,一重宿命。那时,我在上小学。我背着”都私批修“的书包上学。我以为,一个伟大的人是不死的。对于一个人的去逝,我不理解,而我在文革却度过了幸福的童年。而一个人长大,就是向不幸靠拢。成长就是接近死亡。
我在这里。现场。一个人。诗歌。有人叫我诗人,而我是不幸的。我的命运太曲折了,我被一些词句所害。就在昨夜,我还在对森说,你是被书籍所利,我是被书籍所害。我太谦虚了,以致有骄傲的嫌疑。我读书,教书,写书,一辈子与书籍打交道。就在昨天,我还在同城的书店闲逛。我一本也没有买。我忧愁的看著书,博尔赫斯说,书是这个世界的赘物。这话,我也对我的朋友森说过。
4
夜深人静。窗外是夜晚。我在这里。一个人。客厅里的电视机开着。传来人的鼾声。电视里,人在撕杀。
一个人。夕阳。青山。我的梦境。我在这里,我被谁梦出来?就在昨夜,我们三人守在电脑前,筹划一份报纸。我起来又坐下,我去烧水,然后又回来。过后我们在客厅里闲谈。
我听着森讲一个故事。有两个人,已经没饭吃了,他们借了三万块钱,去一个县上家具厂定了家具,与厂方签了合同,交了三万元定金。然后他们出来,他们有意把他们开着跳楼公司的话说副厂长听,那人把他们说的话转给厂长。厂长就决定不给他们做。到了合同上提家具的时间,他们去了,带了27万的现金支票。厂家拿不出家具。官司打到法院,他们获陪12万。
森说,这是他的兄弟的事。我听着,笑了。世上竟有这样的事。然后我们睡觉。在床上,我沉浸于乌有之中,我发现我明白了佛法。
一日,就这样过去。天天都是如此。我去上班,我走在路上。两边是城市的森林。而我竟然在这里。我一个人,我看着路两边的树,和地上的落叶。秋天到了。又一个季节到了,它是所有季节中的一个。而我机械的走着。
在我们的办公室有四个人,永,我,红,和一个打字兼会计的女子。我做着我的事。我打了一个电话。给我的前妻,我对那日在电话里辱骂她道了欠。我知道我们没有了明天。我们再也不可能见面了。那日,我请了两位诗人喝酒。回到图书馆的六楼,我打了电话。
我的女儿到来后,她不理我。因为我的污言秽语。
#p#副标题#e#电视开着,里面的人在撕杀。
5
森在办公室。上午他编的报纸的文件已经丢失。我出来吃饭,我没有同我追求的女人一起吃。生活象一场梦。我们漂流。丢失。我吃了饭,坐进网吧里。我回忆起在我居住的小镇有一个老太婆,写了一本书,叫《疯子说人生》,她叫我的侄儿给她传资料。这个世界太疯狂了。我想。我一个人,在撕碎自己的脸皮,我厚着脸活着。我在同城,一个人走着。我是一个梦,一个自由。我不知明天我会走向哪里,我也是一个疯子。这个世界,哪一个人不是疯子?连石榴树都是疯狂的。
我在这里。灯光亮着,我的周围是人,我的同类。我曾希望回到自然,在乡下隐居。看牛,割麦。在自然中学习道家的哲学(每当想起道家,我的下腹就出现一个黑点,我的一个朋友说,那是思维幻形。我不知道,同志们,每当想起道家,我的灵魂就是退缩的呢)。
我买了一本杂志,一本文学杂志。我的朋友一定会笑我,笑我的痴狂,一个老文学爱好者,痴心不改,两鬓班白。文学,一个梦。我的思维。存在,表现(也许她的光只指向自己,象但丁在《神曲》中写的一样。
我总是思维存在。一切是为什么。我寻找终极真理,什么也没找到,反而成了一个疯子。上帝,他是谁?我寻找的上帝在哪里?
我不知道。一切存在。我是各种的说法。我就要去上班了。在办公室坐着,作策划。我是一个俗人,却向往超凡入圣。穿着肉体凡胎,看穿一切,又承担一切(是诗人翟永明说的)。
一个人,是幻觉。世界本来就不存在,我们看见的世界是眼花后所见,佛曾经这样说。真正的法是不可以说的。如果说如来有所说法,就是谤佛。真实的相是永恒的寂灭。
一个人,他行走,做梦。在同城的师范学院,我曾就读,那时候,我才15岁,而今,我已经43岁了。我老了,走不动了。我要到那里去怀旧,去看我的同学。我没有出发。我在设想,计划。
今天早上,我躲在屋里,给我的网友打了一个电话,她称我是朋友。我说我要去看她。我的朋友森说,他要与我同去。我还没有见过我的网友啊。而他,已经和她们上过床了。我知道,一切是空的,包括性,然而,我还是要多看几眼女人,看色情的影片。我知道,老人家的《矛盾论》是生活的反映。
6
早上起来,外面下起了雨。我出门。我去上班。我上班的地点在一个叫铃铛的地方。我为什么在这里?我无法解释。存在是无言的。它有多种解释。一切都是上帝安排的。我进入形而上学。还有道,真主,梵,他们认为世界有一本体。我到40岁才明白什么是形而上学,我总是太笨,我总是慢人家一步,我就是歌里唱的笨小孩,我的小名就叫莽娃。这世界就是这样,你说它是什么,它就是什么,这也许就是佛说的真如吧。我想。
我一个人,漂泊到同城。我遇到一些人和事。在,就操心和沉沦,就是烦,他们这样说。我走在街上,两边是商铺。城市的繁华就象一场梦。在夜里它是那么的流光溢彩。有那么多的人,他们作为一种存在,你不认识他们。一个物质的女人,面色苍白,长发,高跟鞋,眼睛,口红。你不知道。上帝造了这么多的事物。
清晨,街上的人迹还少。你看到的是灰色的城市。有时,在你的眼里,它是迷人的,有时,你觉得它的丑陋,就象一个美妇人早上起来。而这也许是你的心情决定的。世界是意志的表象,叔本华这样说,而博尔赫斯认为他说它表达了真理。佛也说过,唯心所见,唯识所转。也许心与物本来是一体的吧。
一生都在琢磨世界,想回答世界从哪里来,然而,我不知道,世界也许是物质的,也许,一切源于心灵。你说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。因为存在是空的,就可以任意描绘,上帝把世界交给我们,存在吧,创造吧,不然他会夺走你的银子,你的本钱。
我总是沉湎于宗教,我总是一个人,而一个女人说,这是我的命。一切也许是命定的,也许是可以选择的。我不知道。我是这样的矛盾,有时候,想隐居乡下,学海灯法师,学克非,学陶渊明,有时候,我又向往大城市。40岁,我懂得了《矛盾论》。
我刻画自己。我一个存在。一个寄居的人,在这个星球上。我知道我会消失,而这正是我的追求,死亡是解脱。我不知道有没有另一个世界,只是存在。听到各种的说法。上帝把这个世界交给我们,是为了让我们学习的,也许......
早晨,一个人,抽烟,喝茶.一个物质的人,一个形而下的人。我沉湎于自己,也许,自我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。一切,都是我的表象。
烟快抽完了。桌上还放着空的盒子,一个水瓶,昨夜,有人在这里上过网,我不知道他是谁,知道又怎样?朋友森在安睡,在屋里,他离婚了,一个人,我们两个男人凑在一起,我是他的下属。在屋里,还有一个女人,也在安睡,什么故事也没有发生,一个老板,两个下属,一男一女。就这样。我就要走了,去到另一个时空,去工作。
7
我呆呆的看着存在。我是无为的。在同城。我有醒来,我们睡去,醒来,做梦。是谁安排了这一切?不知道,只有存在,供我们研究,表达,生存。
沉浸于虚无的事物。
我在这里。又一个地方。网吧。我从屋里出来,带上门,我没有打招呼。我喊了两声:森哥,森哥,他在安睡。在沙发上。我走了。
城市的早晨是冷清的,街上的店铺没有开门。我想起网吧有烟。我进入网吧。我是一个人,背着挎包。我就要出发。我要回到旧地,我的伤心之地。在那里,有我的过去。我把我的青春献给教育事业。我的青春永远的不在了,我在哪里去寻觅?花可以重开,我的生命却只有一次。
现在是秋天,是我的秋天。因为我的生命已进入了秋天,我没有果实累累,只有萧瑟,肃杀,凄凉。我在屋里,我想,我有这样的一套房子就好了。而我没有,我想定居,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我希望自己有一种满足感,然而我知道一切是空的。我并不存在。宇宙它并不存在。正如佛所说,世界是你眼睛花了所见。
就在昨夜,一个诗人死了,他是自杀的,他患精神病,他的诗歌并没有人阅读。他是我的朋友。他叫田新。他一个人在城市,他也离婚了,我看见的他的最后一首诗是在一个叫决地的论坛上。他在他的诗中写道:
我闻到了灰烬的气味
我走到了天的尽头
我一个人,我累了
我对存在感到厌倦
我要扑入虚无之中
看到这里,我的心一阵紧缩。我感到,他代替我死了。啊!我多么的渴望死亡的到来,你能杀死我的生,你能纱死我的死吗?我的曾经的大学老师在他的小说中说。
田地死了,我整理他的遗物。除了一些生活用品他没有别的东西,他的房子里,最多的就是书,还有他的诗稿。
我处理完他的后事,为他出了一本诗集。他的诗集的名字就是《虹》,他一生都在向往美丽的事物,现在,他成了天上的彩虹。每当看到天上的虹,我就仿佛看到了他。
诗人死了,诗人的死是这个时代的悲哀。我的悲哀。大地的悲哀。
我继续我的生活。
8
我一个人,在小镇。没有人同我说话。时光静静的。时光并没有动,是我们的心在动。对外的感知,构成世界。一个人,一口井水。意淫。口交。这些事情在发生。森说,男人看黄色的影碟是一种美德。
时钟在滴答。光阴飞逝。因为,我们在变化。树在开花,河水在流,山在变黄。事物在变化,就有了时间的存在。我们想到上帝,我们就创造了它,它就存在了,如同我们追问世界从哪里来。
我们创造了一种存在。增加了实在。外面的拖拉机在响,一会儿就消失了,进入遗忘。这世界没有什么发生。然后是摩托车。静静的面。这个世界,理念是最高的存在,一个西方的人这样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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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回到这里,一个人。我没有同伴。书籍在远方。大地开满了花朵。只是窗外的风景依旧。我回来,喝茶,上网,聊天。我静静的存在。我知道我会消失,但不是现在。
一个人。风景。自然。
一个人,在夕阳里,学会忘记。我不知我为什么在这里。只有一个方法,进入虚无之中。佛说,没有在世的人,那些灭度他们的人也并不存在。我们本来就不存在。
天色将晚。我在这里。一个人倾听自己寂静的心跳。只有孤寂,那些欢乐已经成了泡影。我们本就是大海的泡沫。空空的存在,石头就是石头。这就是禅。河在流,花在开,就这样。
我打了一个电话,无人接听,我得罪了一个远方的女人。一切就是这样,电视在屋里,沙发靠着墙壁,摩托车响了。
9
色彩变了。这并不是一个客观的世界。它随着心改变而变化。时钟在滴答。我的忧郁是一个人。世界变了。它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。那唯物主义的世界观是错误的。色彩变的鲜亮,加深了对尘世的了解。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。
一个人坐在屋里。世界得到了另一番显示。我忧愁的看着世界。
时光。一个人的自由。小镇。我在这里得到疾病,一个练功的人,一个相信神秘主义的人,他得到了一个结果,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,一个不同于别人的世界,他看到幻象,他听到声音,他成了一个精神病人。现在世界又变了,成为各种色彩的聚合。
我忧郁的看着世界,我要靠药物才能成为一个正常的人,我所追求的成了疾病,难道那神秘主义,那宗教都是一虚假的事实?让人只能得到疾病,难道物质主义真的取得了最后的胜利。
一个追求终极的人,一个曾经相信上帝的人,一个企图成佛成仙的人,今天他不属于这个世界,他注定是另一个人。世界变了,没有人来拯救,只有药物能维持一个正常人的遭遇。
一个人。孤寂。疾病。呻吟没有人听见。野兽只有独自死亡,象海明威所说的。这个世界没有救了,不管是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。它正在烂掉,正在进入深渊。找不解药。没有救世主。既然我现在正在受苦,那个人所受的苦对我有什么用,博尔赫斯曾经这样谈到基督。我曾经祷告,然而,我没有得到我所想要的。只有存在。我们是被迫来到这个世界的。
庄子说,我们的来和去都是大自然所决定的,何不逍遥游。存在,任其自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