闲花落地似无声
她还是有那么点舍不得,虽然她知道她和他也就那么点温馨,就是那么微弱的一点也舍不得,她有点怨自己,心中觉得委屈,仿佛觉得很久的时光里她都不再流泪了,而眼前这个人,那么轻易就让她屈服、让她流泪。
丁小果听见玉祯哭了,他走过去想问她,是不是也像他一般想他,他刚想开口,又是一阵急促的抽泣声,他醒过来,是另外一个女人,与他的梦毫不相干的一个女人,他有点失望,继而是烦。这哭声仿佛一直在他耳边,伴着他的梦。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,天却是大亮了。
阳光透过窗口玻璃透射进来,五颜六色的,刺得他睁不开眼。
“为什么要哭,你怎么了?”他没有回过头来,像是对着空气中说,眼睛却是闭着,眼睫在阳光中轻轻翼动,像一对双飞的蛾翅。
阿美脸上是一遍冷然之色。
丁小果也许觉得自己的冷漠,睁开眼,回过脸来对她笑一笑,是那么虚无。见她并不理他,笑着问:“你怎么了,怎么突然像变成了一个人。”
她垂着眼,不看他,他也不计较,穿了衣服下床去了,在卫生间洗漱一番,神清气爽的出来,对床上的阿美说,“我走了。”便要去开门。
“你还没有付费!”阿美自己都觉得异常镇定的语气。
丁小果身子微微地晃了一下,莫名笑起来,说:“哦,哦,差点忘了。”从包里小心抽出几张钱来,搁到门旁的沙发上,也不回头,开门去了。
怔忡无比的大门,重重撞击着阿美的神经,阿美再也忍不住了,嚎啕大哭起来。
阿美的情绪是一天比一天坏。心口处常隐隐作痛,在梦中,她清晰地看见心脏那小遍区,暗暗的,都坏了,醒过来那种景象还在。如果一直病下去,也许情景不容乐观,一天天严重起来也未可知,那样未尝不是一种美丽的结果。
阿美走在街道上,脑子里有些兴奋,这只是一段时间里的快乐,她很快就觉得悲伤起来,她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,花花绿绿的人群,那么热闹拥挤,兴奋异常,他们谁也不会注意她,她是太过渺小的风尘。
她包里的手机响了,摸出手机,却是店里老板娘打来的,她掐了那个电话。
就差一点,她就堕落风尘,是丁小果的出现改变了一切。她下意识地翻出丁小果的名字,木柳的名字也在那里躺着,他们都是一具具僵尸,横在她生命里,阻挡着她每一分钟的快乐。
木柳的名字在她屏幕上旋开了花,木柳打过来的电话,她迟疑着要不要接。
“什么事。”她冷冷地说。
“阿美,你母亲病了。”
“季姜平病了?是没钱了吧?”
“阿美,你母亲真的病了,很厉害,可能,好不了……”语气有些哽噎。
不像是说谎,阿美迟疑了一下,说:“‘我过几天就回来。”她决定回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丁小果回家了。
“阿美会回来看我吗?”躺在床上的季姜平问木柳。
“应该会。”木柳低声说。
季姜平喃喃地说:“以前,我对她太厉害了点……”
“不要想那么多。怎么都是自己的女儿。”
二天后,阿美回来了。
“阿美,你回来了。“季姜平眼底里亮起一些光亮:”我原以为你不会回来这么快。”
阿美看着病床上的季姜平,瘦得很厉害,那么丰腴的一个人!
“阿美,以前我对不起你。”
阿美低下头,心中一阵难过。终归是自己的母亲。
阿群也回来了,几个人这样面对面的,气氛终究有些尴尬。
“阿美,你吃过饭了吗?我帮你去做饭。”木柳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。
阿美点点头。木柳忙着往门外去,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,犹豫一下说:“那个……丁小果回来了。”
明明知道丁小果回来了,听到丁小果的名字阿美内心还是微微一惊,对于自己这样的反应,她有些惨然。
见到丁小果实意料中的事情,只是丁小果倒有些意外的样子。
“你怎么回来了。”他奇怪地问。
她惨然一笑,“是我母亲病了。”
“哦。”
二人一时无话可说。
“你见了玉祯吧。”她问。
“嗯。”他简短地回答。
“我也见了她。她看上去过得很好!”
“嗯。”他似乎再无话可说。
“今晚我们可以见面吗?”她眼神幽邃,泛着光亮。
“这……”丁小果显然对于她的话有些意外。
“就见这一面,以后不再见面了。”
丁小果想一想,说:“好吧。”
她知道他好吧里面有太多的勉强,不管怎样他算是答应了,她脸上露出一丝寂寞笑意,也许是因为太淡漠了,他没看见,他并不在意她的情绪。
夜意渐浓,淡凉的月光浮上村庄,整个村庄蒙在乳白的淡纱中一般,有一种清冷无望地孤寂。
丁小果如约而到,他轻轻叩响了阿美的房门。
又是桔花花谢的季节,一层层桔花瓣雪一样往地上铺,而那严密的桔枝叶遮住了所有月光,一切仿佛都隐在黑暗里,沉寂无声。阿美打开房门,里面有微弱的光亮,大概是因为他要来,她没有开大灯,只是打开了墙头的壁灯。萤绿的光亮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贴在壁上,飞不下来了,一切都是僵局,然而,阿美不这样认为。
“你来了!”她眼睛里也点着光亮,飞着一只的萤虫。
“嗯。”他淡淡的应一句。
她仿佛是不觉得他的冷,笑着问他:“要喝茶吗?我买了很好的龙井,我记得你最爱喝这种茶。”她转过身子去冲茶。她的身体是优美流动的弧线。